桃叔走了一年了

去年在大佳跨年的活動當天,我陷入了兩難的煎熬當中,想起了以前桃叔曾經對我說過的話,一是「不可以對藝術家說不」,另一句話是「身為技術人員,你有責任守護節目的順利進行,讓舞者(表演者)能夠安心演出」,所以當這兩個情形同時發生矛盾時,當下我做了判斷可是心中非常沮喪,因為桃叔從沒說過如果「不跟藝術家說不」而會「傷害演出及人員安全」時,這種狀況孰輕孰重?我順從藝術家當天才改變的結果會導致一整段節目根本無法執行,或是勉強執行一定會造成災難事故發生,所以我選擇顧全大局而調整了部分設計新增的變動,當藝術家吼著我的名字問我知不知道她的設計理念時,我回了她再好的設計,無法執行東西出不去時,一切都是零,然後丟下幾句沒營養無助於解決問題的氣話就離開去忙其他的事,如果是桃叔,他一定有辦法圓融的處理,在兩者中找到平衡點,可是當下的情況真的好難,好難。

氣憤沮喪的情緒一直干擾著我,直到演出前幾小時林老師到了後台帳篷,我幾次忍不住想問老師到底哪個比較重要,但最後還是忍住了,因為我彷彿聽到桃叔對我說:你自己早就知道答案,幹嘛還去煩老師,你只是想要撒嬌而已。我心想以前不曾去煩過老師,現在這麼重要的時候當然也不能,只是以前有桃叔在,有一個可以訴苦的支柱在,就算桃叔聽完瞇著小眼睛笑個兩聲沒給答案,我都會得到慰藉然後就讓事情過去,可是現在沒了桃叔,少了一個生命導師,我只能一再回想,如果是桃叔在,桃叔會怎麼處理?然後告訴自己要成熟些,桃叔不曾有過的反應我就不該讓它發生,可是我真的不明白,桃叔你怎能永遠是笑笑的面對困境、情緒及壓力,然後又輕描淡寫的把問題解決?「不邀功靦腆的笑著說這沒什麼,本來就是我該做的事」,這點我有學到,可是要如何優雅輕鬆的將問題化為無形卻是我始終學的不夠好的,以前每次問桃叔,桃叔都笑著打太極說我也不知道ㄟ,啊就解決了啊,桃叔你知道嗎,這點真的好難,好難。

桃叔,你走了有1年了,今日我照舊要在劇場裡工作,無法去看你,我知道你不會介意,因為你會說工作比較重要,晚上收工後我會陪你喝上一杯,再一起回憶那些陳年往事,我何其幸運有你走進了我的生命,在人生的道路上陪我成長,帶我一起領略風景,感謝你留給我許多寶貴的典範可以追尋與效法,當我在徬徨猶豫時,有一個可以參考依循的軌跡,當我無助失意時,你的笑臉總是浮現在我腦海裡,你總是笑臉以對的對待每一個帶著各種情緒去找你的人,所以回憶裡的你都是各式笑容的你,你怎能僅用一招笑臉就消弭擺平所有惱人的難題?我始終悟不到也參不透,但是沒關係,我只要跟隨你的腳步,有一天總會追上你,桃叔啊桃叔,你要繼續守護著我,因為你還沒告訴我我下一個十年計畫在哪裡,這輩子我賴定了要跟著你,桃叔,我真的好想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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